首页 > 资讯中心 > 书画杂谈 > 书画故事 > 详情

资讯中心

丰子恺的漫画人生

书画故事 发布于:2022-01-11
作者:达森来源:收藏快报

丰子恺以一支饱含人情世态的画笔,创作了数以万计的传世佳作,为世人所熟悉,也为时代所铭记。他一生在教育、绘画、书法、散文、翻译等领域都卓有建树,留下了大量足以滋养后世的名篇杰构;与李叔同、夏丏尊、马一浮、朱自清、俞平伯、郑振铎、叶圣陶、傅抱石等众多良师益友半世往还,更留下了无数令后人怀想无尽的“前尘往事”。

“漫画之父”,半是半非?

1947年12月,时年50岁的丰子恺,终于解除了困扰已久的牙痛之患。他在杭州某诊所拔掉了17颗龋齿,手术大获成功,身心俱得解放。这期间,他写下一篇《我的漫画》,回顾与评述了自己多年来的漫画创作。文章开篇即语:“人都说我是中国漫画的创始者,这话半是半非。”

原来,丰子恺的第一本画集《子恺漫画》,乃是于1925年12月由《文学周报》社出版,1926年1月又交由开明书店出版。郑振铎、朱自清、俞平伯等都曾为中国第一本直接冠以“漫画”之名的画集写有序跋,在丰氏自谓“半是半非”之际,不妨来看看他们对“子恺漫画”的首创与独特性,又是如何品评的。

一贯致力于搜求与研究中国古典版画,少有关注现代绘画的郑振铎,对丰氏作品的赞赏,仿佛是又发现一块中国艺术的“新大陆”似的,是由衷而激动的。正是在其主编《文学周报》期间,将丰氏作品频频插印报中,并直接冠以“子恺漫画”之名。不仅如此,他还极其热切地要尽快向世人集中展示丰氏作品,以“文学周报社丛书”名义,编印出了《子恺漫画》,并为《子恺漫画》作了序言。

朱自清则以一封信的方式,为《子恺漫画》代序。他也非常明确地表达了对“子恺漫画”的喜爱,认为丰氏作品如同“带核儿的小诗”。

俞平伯曾请丰子恺为其新诗集《忆》画配图,他也在《子恺漫画》出版之际写来了“贺信”,印在了此书的末尾,是为代跋。他的评价,更接近于绘画技艺本身,显现出比郑、朱二人更为理性的考察。

谈画即是谈生活

如果说郑振铎、朱自清还只是以文学家眼光看待“子恺漫画”,俞平伯的评价则已经更进一步。虽然俞自谦“门外汉”,可他评价中提到的丰氏作品是“借西洋画的笔调写中国诗境的”,确实拈提出了“子恺漫画”的技艺核心。

丰子恺也深知借助古典诗词的诗意与诗境,来捕捉与抒写幻象,终究还只是“被动的创作”。他要寻求那“主动的创作”,即是他自己划分创作四个时期的后面三个时期,即“第二是描写儿童相的时代;第三是描写社会相的时代;第四是描写自然相的时代”。简言之,即终究要以现实生活为蓝本,来抒写时代之相。

早于《我的漫画》十二年写成的《谈自己的画》一文,丰子恺就将自己的漫画与生活本身相联系,鲜明提出了“谈画即是谈生活”的观点。

在丰子恺看来,一则是“漫画”本身的定义与他所体味的“漫画”之意并不完全相符,这专业定义与个人理解上的差异,当然是“半是半非”的;二则“漫画”只是他抒写人生的一种方式,并非为某种专业定义所规定的行为,所以“关于画的本身,没有什么话可谈,要谈也只能谈谈作画时的因缘罢了”。可知在丰氏眼中,专业技艺本身早已退居次席,更勿论什么“漫画”的专业定义若何了,如此一来,“漫画之父”的加冕,当然更是“半日半非”了。

缘缘无尽,新生重光

丰子恺非常看重“作画时的因缘”,这就注定了他的画,与那些高坐书斋、焚香闻琴之际拈毫细绘的“雅士”画作决然不同,与那些在画室里严格按照人体比例绘制模特肖像、在野外背着画板、拿着铅笔素描写生的“现代派”也有着明显区别。总之,“因缘”二字的微妙与丰富,并不是技法或技艺、风格或流派等词汇可以概括的。

丰子恺的缘缘堂,举世皆知,这所建筑的创建与毁亡,或许即是丰子恺终生所重“因缘”二字的最佳写照罢。

“缘缘堂”最初也只是如同中国传统文士的“斋号”一般的符号,是文士书斋或者“心斋”的名号,是文士心志与喜癖的代号罢了。当然,丰子恺的“缘缘堂”,又因与其恩师李叔同(弘一)结缘,且与其“子恺漫画”几乎同时诞生——这样的“斋号”之因缘,自是非凡。

不过,“缘缘堂”这所实体建筑已不存在了。1937年,缘缘堂被日军空袭投弹击中,彻底焚毁。这所建筑与丰氏的因缘就此终了。而丰氏也开始了举家逃难、辗转流徙于西南各地的生涯。八年之后,抗战胜利,丰子恺还曾返归缘缘堂旧址,为之创作了一幅题为“昔年欢宴处”的漫画,以示纪念。

诚如丰氏在抗战胜利之后,1945年12月由开明书店初版的《子恺漫画全集》序言中提到的那样,缘缘堂从“斋号”到实体建筑的这段时间里,其作品结集出版的已有八种之多,即《子恺漫画》《子恺画集》《护生画集》《学生漫画》《都会之音》《云霓》。

据统计,《子恺漫画全集》一部六册,每册辑印有64幅画,合计384幅画。这些画作,有相当一部分源自缘缘堂被日军所毁之前的作品构架,但由流寓西南的丰氏重绘,又别是一番沧桑况味;另有一部分则为缘缘堂被日军所毁之后的新作品,出自丰氏在抗战期间的亲见亲闻亲感亲受,既是大历史的“写生”,更是一己“心史”漫写。

漫画小说:为鲁迅先生“装上一个麦克风”

在《子恺漫画全集》之外,丰氏还专门为鲁迅《阿Q正传》绘制插图。早在1925年翻译日本学者厨川白村(1880—1923)的文艺理论著作《苦闷的象征》一书时,丰氏与鲁迅即已冥冥之中缔结“前缘”——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,发表了对此书的译述。时至1939年,鲁迅已逝世三年,丰氏亦逃难两年之际,《漫画阿Q正传》悄然面世。

这一部“漫画小说”的面世,形象生动地普及了鲁迅的文学成就与思想立场,其贡献不啻于连环画之于古典小说的普及。所有看过《漫画阿Q正传》,无不为丰氏笔下的阿Q及其所代表的中国社会现实之缩影所震撼,无不为这“左图右史”式的叙事空间之成立深受感染,简直可以视作是鲁迅文学与思想的另一种“新生”。

十年之后,“子恺漫画”迎来又一次新生。1949年,接续创作《漫画阿Q正传》的因缘,丰氏又一口气为《祝福》《孔乙己》《故乡》《明天》《药》《风波》《社戏》《白光》等8篇鲁迅小说,绘制了140幅插图。这样一部煌煌新生之作,被冠以《绘画鲁迅小说》之名,于1950年4月,由上海万叶书店正式出版。

在此之后的25年间,“子恺漫画”在新中国的新生活中,不断抒写新事物,焕发新活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