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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良翰:梅花清极不知寒

书画欣赏 发布于:2021-12-08
作者:周和生来源:收藏快报

看赵良翰先生作画,实为视觉享受。先生立于案前,执笔顶端,开合转辗,挥写自如。笔腹含墨浓淡,蓄水多寡,其了然于胸,无须备纸试毫。润则行笔疾,枯则行笔缓,待一幅水墨梅花完成,砚边笔洗之水,依然清澈见底。

赵良翰(1910—1986),名墨,号北跛,江苏阜宁人。1931年入中央大学艺术系,受教于吕凤子、徐悲鸿、张书旂等,毕业后在吕凤子创办的正则艺专从事中国画教学工作,抗战期间随学校西迁四川,胜利后返回丹阳继续从事美术教育,曾任南京市美协副主席、南京书画院特聘画师,擅长意笔花鸟,享有“金陵大国手”之誉。

自有幸结识先生,至先生不幸被病魔夺去生命,前后只有十年光景。这期间,先生数次为笔者挥毫作画。颇感巧合的是,其首末两件写赐笔者的墨宝,题材均为意笔梅花,但表现手法迥异:前件红梅没骨点厾,后件墨梅中锋圈勾。本文所述即先生圈写墨梅之情景。

墨稿完成,悬于壁上,先生用一柄单孔镜头,将画面推远细审。再取下墨稿,拾遗补阙后,题款:“香中别有韵,清极不知寒。庚申小雪,北跛于南京莫愁湖畔。”钤印“赵良翰”“八十年代”(见图)。既毕,复将画作悬壁,先生方安坐于椅,吸烟,聊画。先生学养深厚,见解独到,善于总结。听其剖析画作,自觉茅塞顿开。先生说,画梅花要有古意。行笔前要确定主干走向,其余梅枝应围绕主干进行穿插。注意疏密布局,密要团得紧,疏则有呼应。画梅枝切忌一笔拖过,否则笔触太露,显得柔滑无力。运笔宜用腕力转辗,使笔锋在纸上作转顿动作。枝干曲折距离不能相等,曲折中要有数根小枝向上冲。这样写成的梅枝,直中有曲,曲中有直,才能突出其坚贞不屈的傲霜本色。此外,画梅干要有中断,否则花朵全藏于梅干后面,画面则有呆板之嫌。

关于雪梅画法,先生亦总结有三种:其一为上粉,其二为烘托,其三用笔在干湿浓淡上下功夫,以体现雪意。先生指出,第三种画法意境最高,本幅梅花即以此法完成。为增强作品层次与厚度,局部则施以淡墨渲染。

笔者收藏初始阶段,接触到的丹青高手为数不少。但高手们性格各异,善画而不擅言者有之,善画能言而不愿言者亦有之。像先生这样,善画而又擅言且言之有物有理有用者,则少之又少。对博大精深的中国画艺术,原本蒙昧无知的笔者,现在之所以能够略知其文野高下、雅俗美丑、优劣好坏,与当年能接触到先生有很大关系。正是这种视觉与认知上先入为主的熏陶,才使笔者捷入堂奥,具备了一定欣赏水准。

向来冰雪凝严地,力斡春回竟是谁?现在瞻望墨梅中堂,感觉此为先生“自画像”:虽历经磨难饱经风霜,仍老干铁枝坚贞不屈,于严寒之中,盛开花朵,散发暗香,揭示自然规律,预告春天消息。先生诲人不倦的品格同其画作内容如出一辙,诚如其题款诗句:香中别有韵,清极不知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