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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之合——中国书法的内圣外王

书画故事 发布于:2021-08-16

张机(甘肃) 书法

圣是中国有志者的终极追求,尧舜禹,夏商周,每一位以天下为己任之贤达者,无不心向往之。圣的根本在内,无为而至无极,是形而上的;与之相对的是王,是外在的行和为,是很多看得见的真真切切,内圣外王是儒家最完美的境界。

天地人谓之三才,王居其中,理应有通天接地的义务,通、接当然是一种形容,但至少要有把天地人合而用之的能力,同时这个能力还是复杂、多样、变化的。但因为他有一种内在的化合能力,故外在之一切悉呈通融汇洽之状。

一个内圣外王的人,不止擅长“十八般武器”,而绝妙是皆能如一。治国、治军、治人无不如此。

王羲之被尊为书圣,自是诸体悉备,精妙入神。且诸体之间气韵通贯,格品相连,即便如《怀仁集圣教序》,有纯粹点画组接者,亦极和其意。所谓“囊括万殊,裁成一象。”正内在散逸之气凝结之谓也。夫古之“名世”(非为这一时代有名,而是可代表这一时代,文化者如周公,如孔子也)书家悉然之。比如钟繇,善真书却天然胜,而功夫自在;张芝,善草书而功夫胜,又天然自存。可见字于钟、张,体貌上是分,而本根上是合。

今日之展览会,把真、行、草(含章草)、隶、篆完全分开,且各体之间一无联系,不免令人咂舌。张怀瓘说“气通于隔行。”其实,岂止于此,必法韵通于隔体也。

以文字观之,至魏晋,而真、行、草(含章草)、隶、篆五体成熟完善,但以法书观之,很多新体或刚刚兴起。此处所言之“五体”,与“新体”固非一事,然,书法历久弥新,代有名家的根本正肇于斯。

从形貌的“破体”、“合体”来看,秦人简牍中已屡见端倪,晋人的尺牍中,则随处可见,到了王献之便直采其名,唐代陆柬之又完全承袭,故历代于此并不为怪,不怪者正内在气息、气格、气韵之通合,简言之,内圣也。此亦正是中国书法要读书,要涵养,要精神的根本所在,舍弃了这些,徒具形貌,莫说“破体”、“合字”,即便同一字体,亦不可合也。

中国书法史,每代均诸体纷呈,客观制约,主观审美互为作用、互为转换。比如东汉,居于文化中心的豫、鲁之地,自然不同于荒地边陲,所以孔庙三碑这样极具高级文人意味的作品,只能在豫、鲁诸地诞生,而《西狭颂》、《埔阁颂》只能出现在远离中心的甘陇之地;又比如魏晋时期,实际上自曹操写了《让县自明本志令》,魏晋散文就和两汉文章有了变化,书法之变此刻则更为明显。文人门阀之擅与平民百姓之好差若云泥,故《爨宝子》、《爨龙颜》成于云南曲靖,《好太王碑》成于吉林集安。加之时俗所尚,文人士大夫是不会以翰札之体写碑铭墓志的。书法因精英文化之变化、之发展、之巅峰,于此足可窥之。后之唐、宋、元、明、清诸朝,概莫如是。

需要说明的是,赵宋时期,因为活字印刷术的兴起,出现了以颜、柳楷书为体势的宋体字,并以此印制书籍,广为流布,这一字体之产生,对后世之书法破坏极大,因为人在读书过程中的潜移默化,宋体字整齐划一的形状已经留有印象,而在此之前,所传之书均手抄而成,一本一体,不具框篱。

外貌合于内体,犹外王合于内圣,此书法高明神秘不可离心处也。

夫书无论几体,亦必以合为其终,合而能美为其极,此正合之难处,亦正合之妙处,此亦魏晋之书高于后世之本也。

周祥林(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)